蒲老回憶前三十年,
有同道苟君年35歲,
其人清瘦,
素有咳嗽帶血。
仲春受風,
自覺精神疲乏,
食欲不振,
頭暈微惡寒,
午後微熱,
面潮紅,
咳嗽。
眾皆以本體陰虛,
月臨建卯(農曆二月),
木火乘金為癆,
以清燥救肺為治,
重用阿膠,
二冬,
二地,
百合,
沙參,
二母,
地骨皮,
丹皮之類,
出入互進。
至四月初,
病勢轉增,
臥床不起,
漸漸神識不清,
不能語言,
每午必排出青黑水一次,
量不多,
予以清稀粥能吞咽。
適蒲老於四月中旬返裡,
其妻延診,
觀其色蒼不澤,
目睛能轉動,
齒枯,
口不噤,
舌苔薄黑無津,
呼吸不便,
胸腹不滿硬,
少尿,
大便每日中午仍瀉青黑水一次,
肌膚甲錯,
不厥不痙,
腹額熱,
四肢微清,
脈象六部皆沉伏而數。
蒲老斷為陰虛伏熱之象,
處以複脈去麻仁加生牡蠣,
西洋參,
一日一劑[炙甘草六錢,
白芍四錢,
幹生地六錢,
麥冬(連心)六錢,
阿膠(烊化)五錢,
生牡蠣一兩,
西洋參三錢,
流水煎,
溫服,
日二次,
夜一次]。
服至十劑後,
病勢無甚變化。
諸同道有問蒲老“只此一法”者?蒲老答:“津枯液竭,
熱邪深陷,
除益氣生津,
扶陰救液,
別無良法”。
蒲老堅持讓患者服至十五劑而下利止,
原方去牡蠣續服至二十劑,
齒舌漸潤,
六脈漸達中候,
服至二十三劑,
脈達浮候,
其人微煩。
是夜之半,
其妻請蒲老出診,
說病有變,
往視,
四肢厥冷,
戰抖如瘧狀,
脈閉,
乃欲作戰汗之象,
囑仍以原方熱飲之,
外以熱敷小腹,
中脘,
兩足,
以助陽升,
希其速通。
這時正勝邪卻,
得汗則生;邪勝正卻,
不汗則危。
不一會汗出,
煩漸息。
次日往視,
汗出如洗,
神息氣寧,
脈象緩和,
仍與複脈加參,
大汗三晝夜,
第四日開始能言,
又微粘汗三旦夕,
自述已聞飯香而口知味。
繼以複脈全方加龜板、枸杞、西洋參,
服十餘劑,
遂下床第行走,
食欲增強,
終以飲食休息之而漸次恢復。
蒲老曰:“掌握初診,
是臨床的重點,
凡初診必須詳審有無新感,
若有新感,
無論陽虛陰虛之體,
必先解表,
庶免遺患,
今既因誤補,
邪陷正卻而氣液兩傷,
非持續性養陰生津之劑,
使正氣有可能與病邪一戰而複,
不能奏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