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是頂樓, 兩戶人家。 但隔壁房子一直空著, 多年來, 我一人獨佔著一片清靜之地。
一次, 有個文友邀我去外省遊玩, 采風, 兩個月後才打道回府。 回家那夜, 我看見隔壁房子的窗戶裡透出白色的燈光來。 我有鄰居了。 從此, 我失去了清靜。
新鄰居是個鬍子拉茬的中年人, 不愛搭理人, 喜歡站在我的窗前講電話。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 他關門的時候勁道十足, 聲音很大, 震得我心臟直打顫。
他出門時把門帶的很響, 進門關門時也把門碰得山響。 後來, 我發現他是一名鏟車司機,
那天, 我正構思一篇文章。 文思泉湧之時, 突然打隔壁傳來“砰”的一聲撞門, 我的心一沉, 靈感盡失。 終於忍無可忍, 火冒三丈, 跑去責問他:“你跟你們家的門有仇嗎?你開門關門就不能小點聲?再有, 你別站我窗口打手機行不行?”他眼睛猩紅, 只看了我一眼, 就被倦意給淹沒了。 他看上去很累, 並沒有給我任何答覆。 那以後, 他不再站在我窗前打電話了, 但碰門聲依舊很大。 我很無奈, 漸漸地, 也就“麻木”了。
那是一個冬天的早晨, 隔壁的房門打開了。 來了些人進進出出的, 有一些哭聲從屋裡迸出。 中午, 房裡抬出一個女人, 一直抬到樓下出殯的車裡去……
死去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一天, 他扣開了我的房門, 送我一些茶葉, “兄弟, 我要走了。 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真對不住。 ”他是來市里給妻治病的, 臨時在工地找了個活。 我說了一些勸慰的話, 突然耐不住好奇, 問他既然家裡有病人, 為什麼碰門總那麼響。
“她是高位癱截, 聽覺比較遲鈍。 但心裡很敏感, 我大聲碰門, 就是告訴她我上班或者回來了, 這樣她才安心……”
隔壁的碰門聲持續了半年, 就消失了。 我卻很難再歸複到寧靜, 心的一角, 在異樣的寂靜裡, 潮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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