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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對我們有何好處?

古怪的是, 角落裡那對情侶讓人分心。 那是1987年夏季, 喬?福加斯(Joe Forgas)攜妻子去德國海德堡的一家小餐廳共進晚餐。 問題在於, 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被房間另一端那對情侶的親密舉動所吸引。 福加斯是一位心理學家, 研究領域是情緒與思維的相互作用, 那年他正在休假。 “我至今仍記得很清楚, ”他笑著說。 “那是一對不同尋常的情侶, 女的年輕貌美, 男的歲數很大了, 也不帥。 他們顯然在戀愛, 摟摟抱抱, 還親嘴什麼的。 我發現自己老是往那兒看, 就是有點想不明白。 ”

時間一分分過去了, 那對戀人還在耳鬢廝磨,

福加斯開始思考, 是什麼讓自己感到不解。 由於當時他在工作中正在探索情緒影響記憶的方式, 因此那對奇怪的戀人引起了他的思考。 “我有了一個想法:如果那是一對普通的情侶, 比方說兩人都很年輕, 我可能很快就會做出一個判斷。 但如果你看到的是一件令人困惑、不同尋常的事情, 就會迫使你找出一個又一個解釋。 ”

福加斯猜測, 這類情形為我們探索情感對判斷的影響提供了一條理想途徑。 特別是, 他懷疑, 你越是需要努力去思考一種情形, 越是需要帶著想像力去思考、調動記憶去評估, 你的判斷就越有可能受到你當時心情的影響。

休假結束後, 福加斯設計了一項旨在探究這一理論的實驗。 他製作了兩組圖卡,

一組展示的是外表很般配的情侶;而在另一組圖卡上, 不是漂亮女人與長相抱歉的男性在一起, 就是相反的情形。 然後, 他請來186名學生觀看這些照片, 描述自己的反應。 在這些學生中, 有一半事先看了一部悲劇, 另一半則看了一部喜劇。

結果證實了他的猜想。 首先, 相對於外表般配的情侶, 志願者對不般配情侶做出判斷所花的時間要長得多。 其次, 他們的反應與他們的情緒密切相關:當看到一對不般配的情侶時, 快樂的人(確切地說是剛看完一部喜劇的人)更有可能積極地看待他們的關係, 而悲傷的人則會做出較為負面的判斷。 福加斯表示:“無論是把他們看成一對還是兩個個體, 悲傷的人都會得出更為負面的看法。

福加斯是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的一名教授, 他在該校開展的上述實驗, 加深了心理學家之間正在形成的一種認識, 即我們對每件事情的理解和評價無不受到心情的強烈影響。

福加斯解釋稱, 人的記憶也是如此。 如果去年10月20日那天的經歷特別淒慘, 那麼當你再次感到難過時, 就會比較容易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 心理學家把這種效應稱作“情緒一致性”(mood congruence)。 我們往往會從龐大的記憶庫中, 選擇性地挑取一些恰好與當前心情匹配的記憶。

不過, 福加斯等人最近發現的情緒與思維之間的另一種聯繫, 意義更為深刻。 情緒不僅影響我們想的內容, 還會影響思考過程本身。 這一發現令人們對悲傷的看法發生了迄今為止最為顯著的改變:情緒低落不僅是人類所固有的,

而且其實可以是有益的。

今年9月的一天, 福加斯和我約在他的辦公室見面。 但我走到他門前時, 發現他名牌的一角插著一張紙條, 說他要晚點到。 “請到屋裡坐, ”上面寫著。 辦公室位於一座大廈的高層, 可以俯瞰樓宇林立的悉尼市中心。 淺灰色的雲層覆蓋著天空——福加斯後來向我解釋說, 這種天氣有可能提高人的觀察力。 辦公室裡到處是鐘, 我數了數, 總共有17個, 但有些沒有在走。

福加斯到後, 我們下樓來到一家露天咖啡館。 他很穩重、謙和, 體型修長。 在一片本科生的喧嘩聲中, 他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柔和, 同時又保留著他老家匈牙利的陰鬱味道。 我問他為何有興趣研究情緒對思維的影響,

他首先表示, 情感與思維之間的聯繫, 一直是人性的一大謎團。 但他也承認, 他之所以感興趣, 並不僅僅是出於單純的學術動機。

“這麼說或許是老生常談:心理學家往往會研究那些令他們本人感到好奇或者有趣的現象。 我是一個感情比較豐富的人, 雖然說不上具有兩極人格, 但我非常清楚,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 感情波動和情緒起落, 極大地影響著我們對周遭世界的看法。 ”

他表示, 悲傷的作用尤其令人困惑。 令人好奇的是, 在我們所有的情感中, 負面情感明顯居多。 自科學家保羅?艾克曼(Paul Ekman)上世紀70年代做出開創性研究以來, 心理學家已經識別出六種人類基本情感, 其中四種是負面的——恐懼、憤怒、厭惡和悲傷(其餘兩種是喜悅和驚訝)。 福加斯表示,如果這些“負面”情感全都經受住了進化的考驗,那麼它們或許具有某種生存優勢。他開始研究是否存在表明事實的確如此的證據。他也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了證據。

20世紀後半葉,心理學家開始越來越力求理解情感的作用。他們不再簡單地把我們的情緒看作理性判斷的絆腳石,而是開始發覺,情緒是我們對社會情形所做出反應的有益組成部分。在去年的一項研究中,福加斯和他的同事請來了感到愉快和悲傷的兩組志願者,要求他們判斷一系列都市神話和傳聞的真實性。結果發現,悲傷的人往往更具懷疑精神。他們還製作了在螢幕上快速閃過一系列圖像的電腦遊戲。圖裡的人有的持槍,有的拿著無害的東西,比如可樂瓶或咖啡壺。研究人員要求參與者如果看到圖裡的人物持槍,就朝他們“開槍”,但如果手裡拿著別的東西,就放過他們。

福加斯和他的同事進一步增加了遊戲的複雜性。他們製作了另一組目標,這組目標與第一組圖像裡的人物其實並無差別,只是他們戴上了伊斯蘭頭巾,因此看上去像是穆斯林。這項測試是基於早前在美國進行的一項研究,當時一些科學家發現,志願者更有可能朝黑人目標開槍,而不是白人。由於遊戲要求志願者就對方是持槍還是持無害物品做出瞬間判斷,研究人員認為,他們的反應受到了潛在成見的影響。

福加斯和他的團隊讓“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目標接連在螢幕上閃現。他們發現,總體而言,人們更有可能朝穆斯林目標“開槍”。但這種傾向在悲傷的人群中有所弱化。其它研究也表明,消極情緒可以降低人們僅憑成見就對少數民族做出負面反應的可能性。

福加斯及其他心理學家——比如德國研究員赫伯特?布萊斯(Herbert Bless)——認為,所有這些實驗表明,快樂或悲傷的情緒可以從根本上改變大腦處理資訊的方式。當你快樂時,你的大腦更有可能在潛意識裡依賴即有經驗和知識——比如成見——來做出決定。當你悲傷時,你會更加關注外部世界的新資訊,心理學家把這類思維稱為“適應性”思維。 福加斯表示,如果這些“負面”情感全都經受住了進化的考驗,那麼它們或許具有某種生存優勢。他開始研究是否存在表明事實的確如此的證據。他也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了證據。

20世紀後半葉,心理學家開始越來越力求理解情感的作用。他們不再簡單地把我們的情緒看作理性判斷的絆腳石,而是開始發覺,情緒是我們對社會情形所做出反應的有益組成部分。在去年的一項研究中,福加斯和他的同事請來了感到愉快和悲傷的兩組志願者,要求他們判斷一系列都市神話和傳聞的真實性。結果發現,悲傷的人往往更具懷疑精神。他們還製作了在螢幕上快速閃過一系列圖像的電腦遊戲。圖裡的人有的持槍,有的拿著無害的東西,比如可樂瓶或咖啡壺。研究人員要求參與者如果看到圖裡的人物持槍,就朝他們“開槍”,但如果手裡拿著別的東西,就放過他們。

福加斯和他的同事進一步增加了遊戲的複雜性。他們製作了另一組目標,這組目標與第一組圖像裡的人物其實並無差別,只是他們戴上了伊斯蘭頭巾,因此看上去像是穆斯林。這項測試是基於早前在美國進行的一項研究,當時一些科學家發現,志願者更有可能朝黑人目標開槍,而不是白人。由於遊戲要求志願者就對方是持槍還是持無害物品做出瞬間判斷,研究人員認為,他們的反應受到了潛在成見的影響。

福加斯和他的團隊讓“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目標接連在螢幕上閃現。他們發現,總體而言,人們更有可能朝穆斯林目標“開槍”。但這種傾向在悲傷的人群中有所弱化。其它研究也表明,消極情緒可以降低人們僅憑成見就對少數民族做出負面反應的可能性。

福加斯及其他心理學家——比如德國研究員赫伯特?布萊斯(Herbert Bless)——認為,所有這些實驗表明,快樂或悲傷的情緒可以從根本上改變大腦處理資訊的方式。當你快樂時,你的大腦更有可能在潛意識裡依賴即有經驗和知識——比如成見——來做出決定。當你悲傷時,你會更加關注外部世界的新資訊,心理學家把這類思維稱為“適應性”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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