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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職業者的憂

當真的成了看似令人羡慕的自由勞動大軍中的一分子後, 你卻發現自由的代價其實非常昂貴。 最直接的, 你再也不能享受全職工所能享受的一切福利:沒有了穩定的健康保險;生病沒有病假, 不工作便沒有收入;帶薪休假也沒有了, 多休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 如果遇到公司裁人, 尤其是經濟危機時期, 自由職業者和正式雇傭工的待遇差別就更明顯了, 年薪高的後者每週最高能拿到四百美金的政府失業救濟, 工齡長的人一次可得到十三個星期的補助, 而自由人則就立刻分文無進了。

其次,

自由職業者最讓人羡慕的自由時間, 等你真成了自由人後會發現, 實際上能享受到的並不多。 不少人因為失去了基本工資的保證, 反倒比全職工作時更忙碌, 勞動更超負荷。 我和好朋友茱莉亞前後腳離開我們曾全職工作的內衣公司後, 不約而同地成了自由職業者, 說是自由了, 可我們能約著見面吃飯的機會反倒比以前少了很多。 她是單身, 紐約的消費高, 居大不易, 每月總有一天一睜眼就有一大筆房租在那裡招手。 有一段時間她曾在一個星期內趕三份工, 在三家公司之間跑來跑去。 雖然疲憊不堪, 但她不敢放棄任何一份工, 怕有一天會出現一份工都沒得做的時候。 剛剛自由時, 我們見了面, 她最常問我的一句話就是,
“明天要是沒有項目做了怎麼辦?”

是的, 很多時候一個自由職業者的感覺就像“應召女郎”, 總是在被動地等待中。 不指望等到一個“好人家”, 就是能隨便等來一個差不多的主顧有時也不容易。 若幾天沒人(工作機會)來招呼, 你就會生出強烈的不安全感;而這種不安全感更因為總是要獨自面對, 常被數倍放大。 因此, 很多自由職業者會患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 寂寞, 寡言, 漸漸喪失社交能力和願望。 如果沒有強大的自律精神和堅強的抗打擊神經, 能做下去的可能性很小, 也會十分艱難, 其實非常“弱勢”。

為了這部分“弱勢”群體, 1995年, 紐約成立了一個自由職業者聯盟。 可是, 這麼多年來, 這個非盈利組織能給自由職業者帶來的實惠很有限,

因此凝聚力始終不夠。 比如, 醫療保險是自由職業者最大的後顧之憂, 可聯盟所能提供的個人醫療保險投保費竟高達每月五六百美金甚至上千, 因此參加者一直寥寥無幾;惡性循環, 參加的人越少投保費就越高, 基本形同虛設。

目前, 自由職業者聯盟的實力還遠不能與工會相比, 它只像顆小沙粒, 身微言輕, 掀不起像捷運局大罷工那樣的風浪。 美國工會組織發展到今天, 已經有足夠能力讓“在會”與“不在會”的勞動者有很多根本的利益不同, 比如, 老闆可以隨便命令我們設計師加班──設計師屬於白領, 是不能入工會的;但要讓入了工會的車工們加班, 則必須首先征得她們的同意, 並且必須對她們加班的時間付一倍半的工資。

工會能如此保護藍領工人的利益, 誰不因此而趨之若鶩呢, 連我們都遺憾自己沒有資格加入。 自由職業者聯盟要想有工會這樣的力量, 真正成為自由職業者的代表組織, 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今年一月, 紐約市長布隆伯格為自由職業者提出了減稅計畫, 聯盟現正在積極推動, 並利用自己的影響力, 鼓勵所有自由職業者參與投票。 若這一計畫能最終通過, 它倒總算給自由人做了件實在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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