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的告白

我相信了母親的話

自從父親離開母親以後， 我便遠離了男人世界， 再沒有跟任何一個男人接觸過。 即便在學校上學的那些日子， 我身邊坐著站著走著許許多多的男生， 我也沒有跟他們有過一絲接觸， 哪怕是說一句話， 哪怕是跟對方笑一笑。 我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 是因為我在心裡發過誓：“一定要聽母親的話。 ”母親曾經無數次地告訴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叫我不要跟男人說話， 不要跟男人笑。

母親第一次在我面前說“男人不是好東西”這句話， 我還記得很清楚。 那天， 母親牽著我的手在街上走的時候，

突然看見父親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站在一幅巨型看板下說話。 母親一下子就氣得臉色發青， 她狠狠地對我說：“阿麗， 你看， 男人不是好東西， 只知道勾引女人。 ”她說完就沖過去跟父親大吵起來， 吵得滿街上的人都湊攏來看熱鬧。 他們吵的時候， 我就哭。 父親看見我哭得很傷心， 就蹲下來抱我。 母親一下子把我拉到她身邊， 不讓父親碰我。 回到家裡， 她又告訴我說：“阿麗， 今天你都看見了， 男人根本就不是好東西， 只知道勾引女人！”

對於母親的這些說法我十分反感。 因為父親在我心裡一直都很優秀， 他事業有成， 很多人都很尊敬他， 我也一樣。 我常常覺得他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我不相信他會去勾引別的什麼女人，

所以， 我十分反感母親對父親的猜疑。 然而， 後來我對父親徹底失望了， 他確實在外面勾引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曾經擁抱過我， 親吻過我， 還給我買過學習用具， 但我依然反感她。 因為這個女人， 父親要跟母親離婚。 母親開始不同意， 後來突然同意了。 我原以為父親一直很喜歡我， 離婚後一定會帶上我， 沒想到他連一句“我要帶走阿麗”的話也沒有說。 倒是母親說了這樣的話， 我感到很傷心， 我對父親的尊敬沒有了， 我完全相信了母親的話。 他們辦離婚手續那天， 我對父親竟然沒有了一點留戀， 我把所有的感情都用來同情我親愛的母親了， 我覺得只有母親是真愛我的。

父母離婚， 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轉折。 從那以後， 我便在母親的控制下扭曲地成長著。

陷入悖論之中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你不要跟男人說話， 不要跟男人笑。 ”母親這種告誡似的聲音就像每天在上學路上聽到的汽車聲一樣， 老在我耳邊響起。 為此， 我也時時告誡自己要聽母親的話， 遠離男生， 不去跟他們說話， 不去跟他們笑。

那時， 我的年齡還小， 但對一件事所表現出來的意志力卻是大人們想像不到的強。 有時， 我看見學校的其他男女同學在一塊說話， 在一塊遊戲， 很熱鬧， 我心裡便會情不自禁地有一種想參加進去的衝動。 然而， 這時的我總會用母親的話來約束自己， 把自己的這種衝動壓抑下去。

壓抑想跟男同學說話的欲望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每次我雖然成功地阻止了自己去靠近班上的男同學，

但心中的那種欲望並沒有消失。

隨著年齡的增長， 我想跟男同學交往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 這時候就需要更大的意志力來抑制這種欲望。 我幾乎每天都像氣功練習者那樣強迫自己：“男人不是好東西， 不要跟他們說話， 不要跟他們笑。 ”為了使我更成功地抑制心中如烈火般湧動的這種欲望， 我的日記裡不知充滿了多少這方面的誓言：

“我發誓：不要跟男生說話， 不要跟男生笑。 ”

“我這是第十二次發誓：我決不跟男生說話， 決不跟男生笑。 ”

“阿麗， 我告訴你， 今天是你最後一次有想跟男生說話的欲望， 以後不能再有這種欲望了。 ”

“我對天起誓， 從今以後， 我堅決斬斷我想跟男生說話、跟男生笑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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