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填報志願, 我和所有的同學一樣, 選擇了外省的高校。 母親著急了, 怕我在外面吃苦受累。 可父親卻說我已經是大孩子了, 是該到外面磨練一下了。
父親說是這麼說, 可每次我去學校、回家, 都是母親在家做飯, 獨他一人在車站靜靜等我。 每每下車看到父親, 我總是很自覺地把手裡所有的大包小包扔給他, 然後長長地噓一口氣, 大步朝前走。 邊走還邊和我的同學朋友發短信,
後來, 我暑假不回去了, 跟一幫朋友一起做事。 父親每天晚上會準時打電話給我, 朋友們都笑, 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於是, 我告訴父親, 我們這裡晚上有的時候也要上班。 從那以後, 父親的電話終於由一天一次變成了一週一次。
過年回家, 父親上下左右地打量我, 說我瘦了。 我敷衍地回答他, 是瘦了。 其實, 他哪裡知道我這個假期胖了足足六斤。
他告訴我, 要多鍛煉, 鍛煉能夠幫我改善體質。 可我討厭跑步, 討厭那種全身流汗的感覺。 於是, 父親就叫我走路, 快速地走。 為了讓我有信心一直鍛煉下去, 父親親自督促我, 陪我一起快走。
傍晚, 我和父親在社區的花園裡競走。 結果, 我贏了。 我當時開心得大聲歡呼。
春節剛過, 我便急著要回學校。 因為我們組織了一個社團, 並且創辦了一個培訓班, 我們要去開展新的招生計畫。
父親將那些平時我愛吃的東西早早預備好, 裝入一個黑色的背包裡, 不停地囑咐我, 這個包就留在身邊, 可以隨時打開, 不要怕麻煩。 母親則把我平日裡的衣物收拾妥當, 足足一大口袋。
車子進站的一瞬, 父親將我的兩大袋行李背起, 叫我拿票先上車。 我習慣了這樣的接送方式, 自認為理所當然。 我以最快的速度沖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不到一會兒, 父親就已經將我的行李背到了座位上, 並且擱置妥當。
我怕他會在車上嘮叨太久, 於是騙他說車很快就要開動了。 他如平時一般,
我無聊地向窗外張望著, 忽然一個老頭闖入了我的視野。 他背著一個大大的行李包, 艱難地行走著。 前面一個清瘦的男孩手捏車票, 催促著他快些。 他將背上的行李包用力向上抬了抬。 站定了一會兒, 頭朝向車門的方向, 嘴唇動了動, 好像是示意男孩先擠上車, 他隨後就來。
那男孩朝著人潮擁擠的車門口直奔而去了。 這時老頭才把行李袋重重地放了下來, 可又迅速地背起, 朝著車門的方向奔去了。
我急忙回頭, 淚眼模糊, 不忍再看。 我想, 父親的模樣, 大抵也是這樣吧?
我想起那日的競走。 父親大口地喘氣, 大笑著說他的閨女長大了, 長大了。 幻想無數個鏡頭對著父親, 在車站的出口處。
或許, 他真的老了。 從他大口大口的喘氣, 手抱行李時蹣跚的步履中, 他深陷的魚尾紋裡……無不印證著他的老。 只是我習慣了他這樣徹底的付出。
我比父親走得快, 無論是在車站裡還是車站外。 可這樣的快, 也許正是所父親希翼的, 也是我無法改變的。
記得小時候父親曾對我說過:“你以後要走前面。 ”
我問他:“為什麼我要走前面?”他捏著我的鼻子微笑著說:“只有這樣, 我才能看到你是否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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