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症宜補,
實症宜瀉,
盡人而知之者。
然或人虛而症實,
如弱體之人,
冒風傷食之類;或人實而症虛,
如強壯之人,
勞倦亡陽之類;或有人本不虛,
而邪深難出;又有人已極虛而外邪尚伏。
種種不同,
若純用補,
則邪氣益固;純用攻,
則正氣隨脫,
此病未愈,
彼病益深。
古方所以有攻補同用之法,
疑之者曰:兩藥異性,
一水同煎,
使其相制,
則攻者不攻,
補者不補,
不如勿服;若或兩藥不相制,
分途而往,
則或反補其所當攻,
攻其所當補,
則不惟無益,
而反有害,
是不可不慮也。
此正不然,
蓋藥之性,
各盡其能,
攻者必攻強,
補者必補弱,
猶掘坎于地,
水從高處流下,
必先盈坎而後進,
必不反向高處流也。
如大黃與人參同用,
大黃自能逐去堅積,
決不反傷正氣;人參自能充益正氣,
決不反補邪氣。
蓋古人制方之法,
分經別藏,
有神明之道焉。
如瘧疾之小柴胡湯,
瘧之
寒熱往來,
乃邪在少陽,
木邪侮土,
中宮無主,
故寒熱無定。
於是用柴胡以驅少陽之邪,
柴胡必不犯脾胃;用人參以健中宮之氣,
人參必不入肝膽。
則少陽之邪自去,
而中土之氣自旺,
二藥各歸本經也。
如桂枝湯,
桂枝走衛以祛風,
白芍走榮以止汗,
亦各歸本經也。
以是而推,
無不儘然。
試以神農本草諸藥主治之說細求之,
自無不得矣。
凡寒熱兼用之法,
亦同此義。
故天下無難治之症,
後世醫者,
不明此理,
藥惟一途,
若遇病情稍異,
非顧此失彼,
即遊移浮泛,
無往而非棘手之病矣。
但此必本于古人制方成法而神明之。
若竟私心自用,
攻補寒熱雜亂不倫,
是又殺人之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