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垣在《脾胃論》中提到“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 脾胃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重要臟器, 在中醫臟腑學說中佔有重要的地位。 脾主運化, 胃主受納, 脾升胃降, 生化氣血, 滋長精氣, 被稱為“後天之本”。 清宮御醫也頗為重視, 潛心研究脾胃理論, 透過眾多醫案, 可以發現其學術思想在此方面的諸多體現。
清宮之中, 皇家養尊處優, 恣食肥甘厚味, 加之受飲食習慣影響, 患脾胃病者較多;其中, 慈禧醫案的記載可謂現存最全者。 慈禧一生, 常患氣滯、食積、泄瀉等症。 下麵以慈禧醫案為例, 淺述對宮廷脾胃病遣方用藥理論之理解。
重調脾胃 氣機升降
脾胃居於中焦, 是全身氣機的樞紐, 脾胃氣機升降失常則“脾陽不主運化, 胃腑不能宣達”。 胃為六腑之一, 六腑者, 以通為用, 以降為順, 胃氣滯逆則致胃脘、腹部痞悶脹滿、疼痛不適等諸多症狀。 清代醫家葉天士認為“脾宜升則健, 胃宜降則和”, 宮廷御醫亦很注重脾胃氣機升降的調和。
如光緒32年2月23日, 慈禧脈案載:
“莊守和、張仲元請得皇太后脈息, 左關稍弦, 右寸關沉滑。 胃氣壅滯, 頭目不爽, 謹擬升清降濁之法調理。
枳殼一錢五分, 厚朴一錢五分, 元明粉一錢, 甘草五分。
引用一撚金(人參、牛黃、二醜、檳榔、生軍、朱砂)八分, 水煎服。
以方測證, 慈禧頭目不爽之患, 主要責之中州阻滯, 氣機不得升降所致。 故用此方理氣寬中,
益氣補脾 甘潤養胃
在整理研究過程中不難發現, 清代宮廷御醫在治療脾胃病的過程中繼承了李東垣甘溫升陽、益氣補脾的思想;臨證時, 對於脾胃虛弱的人, 喜用四君子湯益氣健脾。 光緒脈案中所載脾胃虛弱、陰液不足之證, 用四君子東加砂仁、石斛治療。 調理脾胃的方子中配伍沙參、麥冬、石斛等甘潤養胃之品。
這樣的方劑不勝枚舉, 正如清宮醫案所述“操東垣論脾胃之意, 而不用其方, 正欲脾胃陰陽之適當耳。 ”蓋東垣治脾胃, 著重升脾陽而忽視養胃陰, 清宮御醫不僅注重養胃陰, 而且脾陽胃陰兼顧。
症分輕重 善用消導
消食導滯法屬於八法中消法的範疇,
通常輕症以“進食不香, 納運不暢”為特點, 則宮廷常用三仙飲(即以焦三仙為基礎加減)、加減思食丸(由神曲、麥芽、佛手、烏梅、宣木瓜、雲苓、甘草組成, 對於食滯所致納食不香, 口幹不渴, 兼有嘈逆者療效好)等。
重症臨床以惡食, 噯腐吞酸, 腹脹時痛, 大便秘結為特點, 舌苔多黃厚膩, 脈象沉滑。
清宮常用方包括木香檳榔丸:木香、檳榔、青皮、陳皮、廣術(燒)、黃連、商枳殼(麩炒去瓤)、黃柏、大黃、香附子(炒)、牽牛。
溫中化飲湯:香附、郁金、厚樸、赤苓、杜仲、續斷、五靈脂、炮薑、豬苓、焦三仙。
清熱化滯湯:蘇梗、厚朴、葛根、黃芩、川連、炒梔、陳皮、枳殼、炒神曲、天花粉、制半夏、甘草。
攻補兼施 以攻為主
“髒者藏精氣而不瀉, 腑者傳化物而不藏。 ”因此, 攻邪藥和補益藥在脾胃病的治療中不能截然割裂。
攻邪之餘, 須記脾胃正氣易損, 應輔以健脾補氣之品;補益之時, 須知胃府“以通為用, 以降為順”, 應佐以消導之類。
宮廷御醫立法處方嚴謹, 以善用通腑法著稱, 縱觀清宮醫案, 不難發現承氣湯等峻猛之劑, 但也常于方中配伍人參、白術等健脾益氣。
如光緒30年後, 慈禧年近古稀, 體質漸弱, 雖為胃腸蓄有滯熱之症, 但其治療用補中兼化之法調理:人參、枳實、廣陳皮、焦三仙、厚樸。 雖有承氣之意, 但加用人參補中扶正, 以防虛虛實實之虞, 確實得當。
宮中之人, 平素恣食膏粱厚味,
急危重症 顧護胃氣
中醫認為, 人以胃氣為本。 年老體弱之人、久病之後, 醫藥交相攻伐, 胃氣告匱, 若蘇其胃氣, 對於危重症之恢復大有裨益。 慈禧臨終前就曾以飲食療法和養胃氣。
御醫施煥於光緒34年10月21日擬方為:“粳米飯鍋巴培焦研極細末, 陳年火腿骨煆研極細末, 二味等分共研勻, 以紅白糖和淡橘紅水調羹, 另用烏梅五錢, 甘草一錢煮水徐徐咽之。 ”
此方效否姑不置論, 但是危急重症之時仍注意顧護胃氣的思想, 確屬難能可貴。
此外, 清宮醫案中還可見武英殿之痢疾應用飲食療法,轉危為安之實例。在後續的文章中,對於急危重症的不同調治方法會有專門的介紹,以供臨證之時學習、參考。
清宮醫案中還可見武英殿之痢疾應用飲食療法,轉危為安之實例。在後續的文章中,對於急危重症的不同調治方法會有專門的介紹,以供臨證之時學習、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