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溪治一男子,
35歲。
因連夜勞倦不得睡,
感咳疾,
痰如黃白膿,
咳聲不出,
時初春大寒,
醫與小青龍湯四帖,
覺咽喉有血腹氣上逆,
遂吐血線自口中左邊出一條,
頃遂止。
如此每一晝夜十餘次,
診其脈弦大散弱,
左大為甚,
人倦而苦於咳。
丹溪雲:此勞倦感寒,
因服燥熱之劑以動其血,
不急治恐成肺痿,
遂與參、歸、芍、陳皮、炙甘草、生甘草、不去節麻黃,
煎成入藕汁,
服兩日而病減嗽止。
卻於前藥去麻黃,
又與四帖,
而血證除,
脈之散大未收斂,
人亦倦甚,
食少。
遂於前藥去藕汁,
加黃芩、砂仁、半夏,
至半月而安。
評析:咳嗽一病,
雖《內經》有“五臟六腑皆能令人咳”之論,
但其總與肺臟有關。
因此一般多從肺臟論治。
但分析此案,
則不僅如此。
此證因勞倦感寒而發病,
雖當時正是初春大寒之季節,
但吐痰黃白如膿,
說明痰象黏稠,
肯定非屬寒證,
必然導致火盛傷肺金動血而致咯血。
此時治療,
後世多從養陰潤肺、涼血止血人手。
正如丹溪在案中所說:因服燥熱之劑以動其血,
不急治,
恐成肺痿。
但丹溪治療時卻選用一派甘溫益氣健脾之品,
如人參、黃芪、白術、甘草、陳皮之屬,
全然不忌諱其甘溫之性,
是分析研究本案之關鍵,
當詳加剖析。
此證雖屬外感為病,
然已先有勞倦內傷之因,
“人倦而苦於咳”,
說明病人已有氣虛之證,
再者,
雖然進溫燥之藥動血易於傷陰,
然氣血同源,
更說明其動血之後,
氣耗為其主要病機;三者,
其兩脈弦大,
左大尤甚,
大脈屬陽,
主熱,
說明患者仍有內熱蘊存。
鑒於以上三點,
可見病機屬於中氣虛衰,
肺熱內盛。
朱丹溪繼承東垣學術觀點,
從氣火失調角度治療,
以人參、黃芪、白術、陳皮、炙甘草等一派甘溫益氣、健脾補中之品,
補脾中元氣以扶正,
先入藕汁涼血止血,
兼清肺熱,
血止則改加黃芩以清肺熱,
再加入麻黃以宣達肺氣,
益氣補中、清宣肺熱之劑,
,
恰對病機故能藥到病除。
朱氏宗東垣之法但不強調陰火之潛藏使東垣之法又為之一變,
從中可體會到丹溪兼取諸家之長,
靈活變通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