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靦腆, 只有和家裡人說話我才不會口吃。 在大學裡, 我說話不僅如蚊子一樣小聲, 而且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直至結識麥琪。 大四上學期, 麥琪到校刊編輯部。 我編發過她十幾篇文章, 文字清新優美, 語句靈動有趣。 她的外貌更是比她的文章美得多, 第一眼望見她, 我油然想起維納斯。 那個週末, 我悄悄從工藝品商店買回一尊維納斯雕像。 麥琪就坐在我對面, 我不敢偷窺她一眼, 卻在她不在時, 拿出藏在抽屜裡的雕像浮想聯翩。 她問我為什麼說話總低著頭, 我說我就習慣那樣。 她神秘而又直言不諱地告訴我:“有一件事,
有愛的滋潤, 我變得開朗而活潑了。 多年蘊蓄的知識如久旱逢春雨, 順暢地從我的筆下和嘴裡噴湧而出,
畢業一年後, 我和麥琪結了婚。 我擁著她坐在電視機旁, 特意將音量調大, 她感激地沖我一笑, 說:“不用太大聲, 我聽得清楚。 ”她把音量旋回到我聽起來舒服的程度。 我擔心影響她男郎停複渭儷鋪磺寰韁腥宋鐧畝曰埃仕寄芩党瞿諶堇礎?p> 婚後第一次到省城出差。
她耳聰的時候, 聽力好得不可思議。 孩子出生後依然一入睡就死沉的她, 只要小床上的孩子有一點響動, 她就會立馬清醒過來。 她一個晚上起床四五次, 我全然不知。 更絕的是, 她能遠遠分辨出孩子的聲音。 對面陳家孩子晚我家孩子十天出生, 同是女孩, 此起彼伏地哭鬧是常有的事。 我跟妻子上下班總是一起來往,
有了孩子, 家裡淩亂許多, 我有時小聲抱怨, 妻子卻從不跟我頂撞, 但忙完手中的活, 則會默默地收拾好房間。 我不知道她是假裝沒聽見, 還是不跟我一般見識。 多年夫妻生活, 我發現了她聽力的特別之處:凡有可能引起夫妻不和的話, 她都聽不太清楚;其他的, 則耳聰目明。 為了證明我的判斷, 一個周日, 妻子到市場買菜時問我想吃些什麼菜, 我故意壓低聲調報了兩道菜, 中午飯菜上桌, 我看到我報的兩樣菜, 卻蚊蠅般嗡嗡嘀咕道:“怎麼沒買荷蘭豆?”她立即蹙著眉想, 說:“你沒說買荷蘭豆呀。 ”“吝嗇, 還不是荷蘭豆貴。 ”我故意板著臉說。 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事後我想, 大學時她說耳背其實是一個陰謀, 但我希望她善意的陰謀發揮下去。
如今, 妻子的耳背成了我和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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