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弦脈,
張璐說:“弦為六賊之首,
最為諸經作病,
故傷寒壞證,
弦脈居多,
虛勞內傷,
弦常過半。
總由中氣少權,
土敗木賊所致。
但以弦少弦多以證胃氣之強弱、弦實、弦虛以證邪氣之虛實。
浮弦沉弦以證表裡之陰陽,
寸弦尺弦以證病氣之升沉。
無論所患何證,
兼見何脈,
但和緩有神,
不乏胃氣鹹為可治,
若弦而勁細,
如循刀刃;弦而強直,
如新張弓弦,
如循長竿,
如按橫格,
此皆弦無胃氣,
不可治也。
又傷寒以尺寸俱弦,
為少陽病。
如弦而兼浮,
兼細為少陽之本脈,
弦而兼數兼緩,
即有人府傳陰之兩途,
若弦而兼之以沉、澀、微弱得不謂之陰乎?又傷寒脈曾對浮沉遲數等脈所主病機之常變做過筒當之分析說:“據脈法所言,
凡浮為在表,
沉為在裡,
數為多熱,
遲為多寒,
弦絕為實,
微細為虛。
是固然矣。
然疑似中,
尤有真辨,
此其關係非小,
不可不察也。
而凡陰虛血弱,
中氣虧損者,
必浮而無力,
是浮不可以概言表。
沉雖屬裡而凡表邪初感之深者,
寒束皮毛,
脈不能達,
亦必沉緊,
是沉不可以概言裡。
數為熱,
而真熱未必數,
凡虛損之證,
陰陽俱困,
氣血張惶,
虛甚者數必甚,
是數不可以概言熱。
遲雖為寒,
風傷寒初退,
餘熱未清,
脈多遲滑,
是遲不可以概言寒。
弦強類實,
而真陰胃氣太虧,
及陰陽關格等證,
脈必豁大而強健,
是強不可以概言實,
微細類虛,
而凡痛極氣閉,
營衛壅滯不通者,
脈必伏匿,
是伏不可以概言虛,
由此推之,
則不止是也。
凡諸脈中皆有疑似,
皆有真偽,
診能及此,
其必得鳶魚之學者乎?”所謂浮表沉裡等之“是固然矣”是常,
具體的說還只是在脈的角度上的常,
至於變,
尤其是結合病理以得其病機之變就遠非脈法之常所能限制,
否則如張氏所雲種種誤解會是很多的,
“鳶飛魚躍”之妙,
亦就是指病機而言。
張氏又通過虛實等條件對脈象在病機方而的意義做了原則性的概括,
說:“脈者血氣之神,
邪正之鑒也。
有諸中必形諸外,
故血氣盛者脈必盛,
血氣衰者脈必衰,
無病者脈必正,
有病者脈必乖。
矧人之疾病,
無過表裡寒熱虛實,
只此六字,
業已盡之。
然六者之中,
叉以虛實二字為最要。
蓋凡以表證、裡證、寒證、熱證無不皆有虛實。
既能知表裡寒熱,
而要能以虛實二字決之,
則千病萬病可以一貫矣。
且治病之法,
無逾攻補,
用攻用補,
無逾虛實,
欲察虛實,
無逾脈息,
雖脈有二十四名,
主病各異,
然一脈能兼諸病,
一病亦能兼諸脈,
其中隱微,
大有玄秘,
正以諸脈中,
亦皆虛實之變耳。
言脈至此,
有神存矣,
倘不知要而泛焉求跡,
則毫釐千里,
必多迷誤。
故予特表此義,
有如洪濤巨浪中,
則在乎牢執柁千,
而病值危難處,
則在乎專辨虛實,
虛實得真,
則標本陰陽,
萬無一失。
其或脈有疑似又必兼證兼理,
以察其孰客孰主,
孰緩孰急,
能知本末先後,
是即神之至也矣。
”所謂玄妙,
所謂神就是指病機而言,
其實不是甚麼虛無飄渺不可知的東西,
因為病機的性質是機動靈活的,
往往與常規常法截然不同,
但它卻更符合醫理脈法的法則,
所謂“神無方而易無體”,
亦就是說神是變動不居的,
具體到事物的過程就是機,
“機流”才能“神暢”事物本身有常有變,
對待事物亦要有常有變。
張氏以虛實概括一切雖未必盡屬合理,
但他通過虛實所論述的原則,
卻對抉發病機的性質和方法很有意義。
可以看出這個時期的理論家和臨床家都在繼承《內經》仲景向脈辨病機方面努力,
並且有若干新說和創見。
後來同學海著《脈義簡摩》,
其中主病方而有“郭元峰二十八脈集說”。
周氏於前作小序說:“郭氏著《脈如》專辨疑似之脈,
議論明暢,
啟發後學非淺,
其文皆裒輯士材《正眼》景嶽《脈神》及諸家脈書而成,
而采之張石頑《診宗三昧》著尤多,
士材詳于形狀,
景岳詳於主病,
石頑詳于義理,
而石頑深遠矣。
”這幾人於病機都有一定的貢獻,
所謂石頑詳于義理則涉及病機的內容更多,
亦更較深切。
在這裡就不一一具引了。
另外,
其他著作中涉及這方而的論述,
亦不例舉。
明清時期對脈辯病機方面無疑是做出了新的成績,
得到了新進展的。
但他們尚不夠自覺,
如知道引據《內經》、仲景,
但認識不到從《脈經》起,
脈診自成系列對病機辨析的影響,
對他們自己的成就還認識不到就是辨證論治方法的繼承發展,
而有時自矜玄妙(如張景嶽等),
以及還設有對這方面的成就概括出其規律指明其方向等等,
但他們的工作成績應當說是很有意義的,
除了內容對理論臨床尤其是病機有所貢獻外,客觀上亦是對《脈經》以來的脈學停滯狀態的不滿足和一種挑戰,這對於脈學的發展作出了啟示性質的工作,為使脈學通過病機的研究能夠達到一種新的歷史高度打下基礎。
除了內容對理論臨床尤其是病機有所貢獻外,客觀上亦是對《脈經》以來的脈學停滯狀態的不滿足和一種挑戰,這對於脈學的發展作出了啟示性質的工作,為使脈學通過病機的研究能夠達到一種新的歷史高度打下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