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也是你的生辰。
有三五好友為你慶生。 其實就是小孩子瞎玩。 你們在電影院門口等我, 我騎一輛破舊的單車趕來。 你們等得久了, 凍得跺腳。
那三五好友, 有的還在身邊, 有的已經面容模糊。 後來大家分開旅行, 積於今十年矣。
東山的峽谷, 上有天橋。 峽谷裡一泓清水, 是咸的, 時常有大群的羊來飲那咸水, 補充鹽分。 冬日的葳蕤的枯草, 長滿兩岸。 積雪和冰, 夾雜其間。
天橋下面一個小小的平臺。 我忘了我們都玩了什麼了。 只記得我們滾到枯草中, 他們看著我們笑。 我知道了, 我因了你, 加入了你們的群體。
只是後來, 同樣是因了你, 我和所有的人再不願見面。
從知道生的日子開始, 知道了電話, 知道了家, 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你。 你可知道“知道”的艱難?身邊那麼多人, 你知道的, 能有幾個呢?知道你的, 又有幾個呢?我自信是知道你的, 我也自信你知道我。 人生如此罷了, 還能怎麼樣呢?
十年後, 就到了今天。 我們又很近。 其實十年的時間, 已經讓遠近成為了一種哲學的辯證。 那麼遠, 那麼近。 這麼近, 這麼遠。
今年的生辰, 恰逢冬至。 我們老家的人說:冬至一陽生。 冬至開始, 是新的一年輪回。 冬至是開始的開始。 而你, 也長大了。
我查看萬年曆, 原來每個節氣, 對應的農曆日月也是不同的。 你出生的那年今日, 就不是冬至。 那年我也出生, 是在芒種節。
紅樓夢上說, 芒種節要送花神。 芒種一過, 夏就到了。 花都開完了, 花神要回去了。 酴醾是最後一種花。 開到荼靡, 花事了。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 茶蘑外煙絲醉軟。 春香呵, 牡丹雖好, 他春歸怎占的先!閑凝眄, 生生燕語明如翦, 嚦嚦鶯歌溜的圓。 ”這是牡丹亭裡麗娘的唱詞。
十年, 不過是說了九次“生日快樂”而已;十年, 不過是再說一次“生日快樂”而已。 十年, 也便如此這般了。 只是那時我們年紀小。 而今, 開到酴醾花事了。
花事了啊花事了……